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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道:“六爺也是識得您的,已經說好了請您同行,好歹離了南郡再說。到了霍都,您愿意回老家的話六爺再派人送您回去?!?/br> 宋嬤嬤點點頭:“姑娘記得我說這些話,得體諒老身,沒辦法,從小看到這么大,不說殿下的好話,說誰的好話?也不是就得姑娘要對殿下死心塌地的?!?/br> 她輕輕的搖搖頭,看著眼前這位完全不似以往她見過的任何一種女子的商雪袖,長長的喟嘆了一聲:“姑娘心大,也是個能耐人……我不懂你們。只要你好好的,別讓殿下掛著就行了?!?/br> ———— 一直在蕭園住到了春末夏初,商雪袖才終于不那么虛弱了,谷師父本來就懂些醫理,自然知道商雪袖身上到底發生過什么,當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可商雪袖不說,她也只好裝作不知道——南郡的事情,誰也不清楚,蕭遷去南郡接商雪袖回來之前就在蕭園下了禁口令,誰也不許提。 商雪袖卻不能也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她自是覺得新音社里的人對不住她,可她難道就對得起蕭六爺? 她太知道蕭遷的個性,不來找她,是像以前等著她準備課業那樣,他會一直耐心的等到她能說、想說、說的出來的時候。 可是她已經不需要再等了,早在南郡第一眼看到六爺的時候,她就有太多話要說。 一進莫忘居那間熟悉的書房,商雪袖便跪了下來。 仿佛回到演完了那一夜,她風頭正勁,領袖群伶,演了一場天下無二的戲,無數的好評和贊譽,而她跪在六爺面前求去石城關。 蕭遷看著商雪袖,目光深邃。 她不是他細心養護的絕世名花,若是花朵,便應種在名貴盆中,陽光雨露均由他來安排,甚至何時花開都聽憑他來決定——可那樣他就不是蕭遷了。 他放任商雪袖出去闖,的確她不曾讓他失望過,每一步雖然歷經艱險,可帶來的受益不是常年不出蕭園的他能給她的。 但若說他不擔心,卻不是這樣,商雪袖險些折在了南郡! 縱然現在明劇傳唱天下,縱然不少名伶包括余夢余都在唱明劇,縱然還有個徐治,可沒了商雪袖…… 不,他不敢想,一想到這里,蕭遷腦子里就一片空白,他卻不能露出絲毫慌亂的模樣,只能寡言沉默,否則親歷險情的商雪袖豈不是會更加無措? 一時間二人相對無言,過了良久,蕭遷才道:“你為何跪我?” 商雪袖雙手握緊了衣襟:“六爺,溫叟……” “這不是你的錯?!笔掃w打斷了她。 關于溫叟這樣一個老頭,沒人關心,可是他卻很關心,不但關心,他還有信心:溫叟這樣的人,斷不至于一場商雪袖的戲都不肯看。 正因為如此,在云水短短的幾日他便從宮老板那里得知了溫叟的“瘋話”和展奇峰的話,不管起因如何,但十有*是溫叟自己不想活了。 但這事,和商雪袖關聯太大,不能再對她說實話。 他簡單的道:“你在里唱,‘今生痛失,來生可期’,這道理怎么不明白?此時痛失的不過是故紙一堆,往后還有幾十年的文章可做?!?/br> 商雪袖愣了愣,她和六爺可惜的不是一種東西,她總歸不能忍心看一位老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但六爺卻是在開解她不必為了溫叟那一屋子書可惜。 第230章 質問 這樣一愣神之間,甚至連傷感都淡了很多,她便低了頭,道:“我的第二個錯,錯在新音社……” 蕭遷又打斷了她! “錯不在你?!?/br> 商雪袖驚愕的抬了頭,一雙充滿了歉疚的眼睛看著蕭遷。 “此次回來雖免不了同行,但是新音社自己有家底,已經不再住在蕭園了?!笔掃w嘴角露出了冷酷的笑意,道:“若沒了你商雪袖,新音社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六爺,您知道了……”商雪袖低了頭,到底還是哭了出來,道:“這是您交給我的班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班子,因為我、我……” 蕭遷皺了眉,新音社固然可惜,可是這件事一出,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了——只是還要看商雪袖是怎么想的。 “但是這件事你的確有錯。你是班主,去哪兒,由你說了算。你不該為他們求什么脫籍的文書——這樣兒的東西,若我想給他們,隨手便給了,你別忘了我官居何職!我都不給,你憑什么為他們求?” 蕭遷聲音中帶了勃然的怒意:“那文書我已經收回了。你怎么不想想就算是沒有南郡的事兒,他們還能定下心來跟你唱戲么?你這是婦人之仁!施恩么?你講究仁義禮智信,怎么不看看這是一群什么人?和你能比?你是跟著大岳小岳讀書讀糊涂了?” 話音一落,就算是蕭遷自己也變了臉色。 迄今為止,商雪袖一個字都沒提過的“大岳”和“小岳”,從他嘴里說了出來。 蕭遷是接了小岳的信才去了南郡的。 信中寥寥數行字,卻已經隱約可見刀光劍影。 “南郡明玉郡主招贅的展郡馬更名展奇峰,聽他言語是自請于太子以幕僚身份聽喚于商班主。其人面貌陰柔,眉峰厲而唇薄,世上焉有高傲男子棄西郡之功而甘居女伶左右?南郡恐有變,若是太子真有舉措,我和大岳需回族中早做安排。六爺,南郡世家到了如今也是舉步維艱,請體諒一二?!?/br> 蕭遷立刻就明白了。 大岳和小岳認出了展奇峰,而展奇峰也認出了他們。 如此一來,他們只得棄商雪袖而去,他們雖不從政,可是有一件事是早已達成了共識,太子早晚要動南郡! 這樣的話,即使這次保住了商雪袖,可他們卻會被展奇峰盯上,他們身后的岳姓世家,恐怕也會成為下一次變動中的犧牲品! 一時間,蕭遷不知道如何將這些事情掰碎了揉開了說給商雪袖聽,最后只得道:“你的兩位岳師父寄信給我,我立刻啟程去南郡,不想還是晚了?!?/br> 他看著商雪袖此刻變得古井無波的目光,道:“他們說,臨危棄徒而去,不配為師。以后,就當沒有他們這兩位師父吧?!?/br> 商雪袖平靜的臉龐終于有了裂隙。 她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嘴角勉強的牽動了一下,開了口,卻是流著淚笑道:“六爺,我們不是正在說新音社么?怎么提到二位師父……新音社……”她重重的把頭磕在地上,發出了極響的聲音,就連蕭遷都嚇了一跳,心中隱約覺得她要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 “六爺,這是我的第三錯……我……我沒有辦法再和新音社一起唱戲了……里面的好些人……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厭惡……” 蕭遷卻覺得她不只是要說這些,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