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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蕭遷不由得握了拳,放在嘴邊咳了一下,仍是沒忍住,眉毛舒展了開來,眼睛也露出溫柔的光,嘴角彎彎的笑道:“我會去?!?/br> 小年那天天氣不好,從觀音臺上望去,湖面上早已結了一層薄冰,早上開始又零零散散的下起了小雪。 因為蕭六爺要來觀戲,所以觀音臺提前幾天就上了火盆,烘的暖暖的,整個戲班子算是跟著沾了光,但是同時也都緊張了起來,之前加緊排練自不必說,到了正日子有幾個人反倒聲音都有些抖起來了,生怕不合蕭遷的心意。 麻子六最早上了妝,在邊上邊巡視邊斥道:“瞧你們那出息樣兒!要是真的了不合六爺的意思,得了蕭六爺幾句批評,那才叫有福氣呢!” 商秀兒的孫尚香上場的晚,戲已經開鑼了,還在不緊不慢的上著妝,這妝容特意畫的極其雍容華貴,仿佛明珠藏于盒中,忽然這盒子打開,那光芒耀的人無法直視。 小玉桃就在旁邊呆呆愣愣的看著,道:“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商jiejie上妝啊,怎么好像變了個人似的?!?/br> 商秀兒笑了笑,起了身,將紅蟒穿在身上。 小玉桃叫起來道:“咦,這衣服,怎么以前沒見過的?” 商秀兒道:“怎么沒見過,只是顏色換了換,圖案改了而已?!?/br> 這衣服是比著生行的衣服新制的,因為孫尚香的公主身份,她和小岳師父都覺得慣常的宮裝太過小氣,靈機一動用了老生的蟒袍,只是把團蟒刺繡改成了鳳穿牡丹。鳳是五彩鳳,牡丹是粉牡丹,配著明艷艷的大紅色,再披上明黃排須的披肩,下擺沿用了山海紋,既點明了孫尚香的政治身份,又顯得喜氣和華貴莊嚴。 商秀兒拿過了編絲攢珠鳳冠輕輕的戴在頭上,好久不勒頭了,她還有些不適應,略調整了一下才好了些,將玉帶圍在腰間后,整理好兩鬢旁邊的寶藍色明黃穗掛兒,扮裝就算告一段落了。 小玉桃這出戲沒有戲份,早已對著琳瑯滿目的各色行頭晃得眼花繚亂,心里羨慕之極,再回頭看到商秀兒的孫尚香,不由得叫了一聲好,比起往常的那種把腰勒的細細的宮裝,竟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 后臺的人數忽的少了起來,商秀兒心知到了甘露寺那折,略微覺得有點兒不放心,偷偷向外看去,正到了麻子六的賈化在臺上,從身上七零八落的掉出了各色兵器,配了一口半正宗的官話,極是有趣。她瞄向臺下的蕭六爺,蕭六爺正低頭抿著茶,倒是旁邊侍立的笙兒捂著嘴樂不住,不由得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蕭六爺怎么才能笑上一笑。 終于到了洞房一折,雖然商秀兒之前還在安撫其他人,可輪到自己,卻不免緊張——她要面對的是蕭六爺??! 而蕭遷自從商秀兒上了臺,目光就再也沒離開過。 經過之前的場次,他已經知道商秀兒與程師對戲服頭飾做了改動,但孫尚香一上臺,還是給人太過驚艷的感覺。 不,或許不只是行頭和頭面,蕭遷心中暗道,他能看清楚商秀兒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個臉上微妙的表情,能聽清楚她在原來的制曲上加了屬于她自己的理解,能看到她每一個和身邊角色的眼神交匯,能感覺到她在這戲臺之上忘了其他的一切,如魚得水。 自始自終,商秀兒都沒有在表演的過程中看過一眼蕭六爺,事實上她在上臺以前是曾經想過唱的時候瞄幾眼的,可是一上臺,便忘了。直到最后,商秀兒和大家伙一起出來在臺上向蕭六爺行禮的時候,她才看了那么一眼。 曲終人散,等商秀兒卸了妝再出來,蕭六爺早已走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商秀兒對蕭六爺的敬與怕,已經慢慢摻進了一種渴望,就是迫切的渴望著告訴他,她終究值得他這三年來的教導,他的每一滴心血都沒有白費,她可以用她努力演好的戲來回報。 蕭遷出了觀音臺,湖邊寒氣逼人,他不由得搓了搓手,旁邊的笙兒躬身道:“六爺,轎子來了?!?/br> 蕭遷搖了搖頭,道:“難得雪景好,走走吧?!?/br> 商秀兒的嗓音嘹亮圓潤,高處如行云,低處似流水,因為嗓子好,唱起來非常輕省,也因此有余力來處理唱詞中流露出的情感,小小的聲腔變動里透著柔媚婉轉,恍然間,他仿佛能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雪還在不緊不慢的下著,蕭遷緊了緊身上的黑色大氅,冰涼涼的雪花片落在他的臉上,原本一直鎖著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 他嘆了口氣,又望著眼前被自己制造的這一團小小的白霧瞬間散去。 他知道他付出心血的這本戲,被商秀兒付出了同樣的心血來對待,他也知道商秀兒在通過她的方式告訴他,關乎明劇的一切事情,她都會盡心盡力的對待。 他終究沒有選錯人。 若說整出戲以及商秀兒的演繹白璧無瑕,也并非如此,他蕭遷要挑毛病,總能挑出來一些,但這些已經是太不重要的微末小事了。 商秀兒和她的班底們,太長的時間沒有在外面登臺過,他們所缺的,是歷練。 蕭遷慢慢在小路上走著,鼻端隱約嗅到臘梅的香氣,慢慢做了決定。 一出了正月,商秀兒便被蕭六爺當面告知了他的決定——開春便離開蕭園,挑班唱戲! 第51章 別意 固然商秀兒在平日里偶爾也會想過,蕭園決不會是她一輩子呆的地方,她總要出去闖一闖,但卻沒想過,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卻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蕭六爺卻已經下了決心,無視了商秀兒的惶然,只淡然的道:“還有什么需要盡可提,若挑班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管頭兒,也可以問我。沒什么問題的話你可以告知全班了?!?/br> 商秀兒訥訥道:“會不會太倉促了些?我和他們還沒磨合的足夠好……” 蕭六爺嘴角略向下垂,露出了嘴邊淺淺的紋路來,道:“要多好才叫足夠好?” 商秀兒急忙改口道:“我……我學的也不夠多??!還有,到現在也只排了一出大戲和七八出折子戲,這樣出去,哪夠演?” 蕭六爺心中不悅,卻不再說什么,拿了本書在那里閑閑的翻著,把商秀兒干脆晾在了那。 他屋子里本來炭火就燒的旺,只過了片刻商秀兒就扛不住了,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仿佛后背都冒了汗,只得認錯道:“六爺,我聽您安排就是?!?/br> 蕭六爺才嘆了口氣,放下書,道:“你記住,好角兒不是教出來的,是演出來、唱出來的。即便你是天下唯一一個讓我調教三年的伶人,若是不在外面挑班試一試高低,就不會有人買賬。除非……這三年在蕭園日子清閑,反倒讓你不敢登臺了?” 商秀兒受不得激,立刻豎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