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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默許這樣的說法么?她內心譏笑了一下,轉向了觀音,道:“我昨夜就和夫人說過,現在就當著六爺的面再說一次。六爺權勢比起李都守如何?我雖然不知道,但在霍都這個地方,六爺也要讓李都守三分吧?我若想要安逸富貴,進誰的府不是進?難不成夫人以為我四處奔走,就是為了換個男人睡?” 蕭六爺猛地轉頭看向她。 商秀兒也不以為意,既然跑不了了,還不如說個痛快呢。 商秀兒也轉頭直直的看著蕭六爺:“或許像夫人的丫頭說的,六爺比李都守俊多了,那又怎樣?燈一吹一床被子蓋了,誰看得見頭臉,怎么都是伺候人?!?/br> “住口?!笔捔鶢斒职丛诓鑾咨?,沉聲道:“你過激了。你若不愿意,我也沒有強留之意?!?/br> 商秀兒手撫著胸口,嘴唇的顏色都極度蒼白,臉也是白的,又因為情緒起伏太大兩頰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她當然知道自己失態了,方才那些粗俗話,就算是在市井之間也沒跟人那樣說過。 她深呼吸平緩了一下,才接著道:“我承了六爺的大恩,能擺脫進都護府的命運,心中萬分感激。我原本就出身微賤,還請夫人原諒我剛才無禮。夫人一片心思都在六爺身上,真真是賢惠無比,在您心里,六爺自然是天下的女子都應該為之傾心的人物,這方后院自然也是天下的女子都想進的地方,可您心里的蜜糖,卻是我的砒霜?!?/br>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有人道:“什么蜜糖砒霜的。我去找娘子不在,沒想到都在這里?!焙熥右惶?,就見“活夢梅”打頭,帶著剛才那幾位美人進來了。 “活夢梅”并沒有給蕭六爺和觀音娘子見禮,只是上下打量著商秀兒,“嘖嘖”的嘆了幾聲,一甩手把扇子打開了,繞著商秀兒轉了個圈兒,道:“這是怎么了?方才還好好的,這會兒眼圈也紅了,小臉也白了?!?/br> 她擺出一副憐香惜玉的樣子,蕭六爺雖然恨她此時帶了一群鶯鶯燕燕來攪鬧,但又實在覺得她把玩扇子的模樣著實風流,賞心悅目的很,也不說她,只對著觀音娘子道:“你親眼見了,親耳聽了??烧J輸嗎?” 觀音此時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反而對著商秀兒道:“你仍然執意要離開?”見商秀兒重重的點頭,又問道:“為了唱戲?” 商秀兒又毫不遲疑的點頭道:“是?!?/br> 聽到六爺剛才問觀音的話,她心里更加疲倦,她不能怨尤六爺,因為他的這一番安排給了她活路,可觀音……為什么這樣不依不饒?難道拿一個卑微的女子打賭消遣就這樣有趣么? “活夢梅”的注意力完全被商秀兒的回答吸引過去了,商秀兒的最后一句話她們在簾子外聽了個全乎,因此多多少少也能猜測出點端倪來。 她凝視著商秀兒,見這方才在長廊里還顯得有些狼狽的姑娘,臉上已經不見了方才的憤怒和驚惶,白凈凈的臉上神色平淡,在那鼻觀口口觀心的一站,竟和觀音娘子的儀態有幾分相似。 這時苗娘子拽過她,在她耳邊輕輕低語道:“她的聲音有五六分像娘子,我耳力好,若她唱小嗓,怕會有七八分相似?!?/br> “活夢梅”嘴角微挑的點了點頭,便施施然向前走了幾步,站到蕭六爺身側,對著商秀兒道:“你要唱戲?” 商秀兒心道,為何每個人都要跟她確認一番?仿佛伶人不該唱戲似的!她睜大了眼睛,大聲道:“是,這很奇怪嗎?難道我們伶人自己都覺得唱戲是個低賤的事情才對嗎?我要唱一輩子戲,我恨不得死在戲臺上,怎么啦?” 這話并不好笑,可似乎卻取悅了“活夢梅”,她笑的眉眼彎彎的,豎起大拇指道:“好孩子,你好大的志氣喲?!闭f罷瞄著蕭六爺,一雙手隨意的搭在他身后的椅子背上,想了想又笑起來,道:“若是要唱戲,你怎么舍得離開蕭園?那可就更不該了呀!” 她的扇子合了起來,一端拄在椅子背上,一端拄在她的下巴上,晃來晃去,商秀兒看著她,聽她一字一句的道:“哎,蕭園這地方,多少伶人想進來,可都進不來呢!” 蕭六爺擺了擺手道:“你的話太多了。別這么玩扇子,小心硌到下巴?!庇洲D頭面對商秀兒,正襟危坐。 商秀兒看他的臉色慎重而端凝,用從未有過的嚴肅口吻道:“如果你所請求的只是唱戲,我倒可以指點你。你愿不愿意呢?” 第20章 蕭遷 那群女子立刻發出了低聲的議論,她們是吃驚的,從來也沒有過這樣的時候,蕭六爺指點伶人,反倒還要問對方愿不愿意! 就算是觀音,也輕輕的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身體。 商秀兒顧不得旁人怎樣議論,她的雙腿遠不如她的神色那樣如常,已經幾乎無法站穩了,不,她并不是不動容,只是被這話驚呆了,以至于無法做出任何表情。 蕭六爺方才的話對她來說,如同響雷一樣打在她頭上,她能覺察到后背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冒出來,這種心情,比起遠遠遙望著知雅水榭,比起多年前好不容易搶了一張“活夢梅”的戲票去看戲,比起時時以敬仰之情念叨著的那些天下一等一的名伶,強烈的太多。 蕭府,蕭園…… 六爺。 她結結巴巴的道:“你姓蕭……六爺……” 商秀兒的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她怎么會沒想到?她怎么會不知道?全天下唱戲的人,不應該不知道蕭六爺之名。 可她在惶惶然的被驚懼支配的黑夜和白天里,絲毫沒有意識到。 小時候舉船相慶的那個晚上,胡爹說起曲部成為朝廷分屬的事情,余夢余是副主事,那位正主事,叫做蕭遷,后來她知道,伶人們并不敢直接喊他的名字,只稱他一聲“蕭六爺”。 可蕭六爺,并不只是一位曲部的主事而已。 在這件大事以前,他就已經在天下伶人中名聲大噪,但凡唱曲演戲之人,無人不知蕭六爺之名,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大家伙兒尊他為“天下第一教習”,可蕭六爺,又并不只是教習,甚至他也并不是教習,他不曾手把手、口傳口的親自帶起過任何一個伶人。 他的這個稱號,也并不是沒有爭議的,雖然有一些老資格的伶人認為所謂“天下第一教習”的名號不值一哂,可更多的唱戲的人,都渴盼見他一面,求他指點。有的伶人有幸被他看對了眼兒,不過點撥一二,到后來無一不是成了名伶,“教習”的稱謂,就是從他們嘴里傳出來的,在他們的敘述中,這點滴指教讓他們受益匪淺,蕭六爺是比他們的授業恩師還要高的存在! 因此伶人們之間流傳甚廣的一句話說:慶佑盛世有八絕,八絕之上有蕭爺! 曲部八絕是以余夢余為首的八位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