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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出現在夢里的場景驀地隨著掀開簾子的動作像那個片兒一樣出現在他面前,里里外外的男人均打著赤膊,喝酒劃拳,每一塊兒rou都有棱有角,每一句吼聲都擲地可聞,滿屋子男人的氣息,讓他如墜云霧,絲毫不知道自己還姓甚名誰。 “門口的那瘦小子,你是哪個?” 站在最高處的男人有一副好粗的嗓子,木易悄悄比對了一下從前的偶像,覺得他格外像姓楊的那個,而且還是粗獷版,身子得比那偶像大了近一倍。低聲炮陣陣回蕩,在一屋子吆五喝六的叫喊聲中格外迷人。 “嘿,叫你呢!” 旁邊的方柒盡職盡責地給他指認,“兄弟,這是城中禁衛的頭兒,叫任平?!?/br> 說著,他提高了嗓子,朝著桌子上那壯男喊道,“嘿,任兄!還記不記得兄弟我了?” 那男人皺著眉看了半天,活像是視力不好一般,瞇縫著眼睛連連點頭,末了,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才跳下來,幾步走到方柒和木易二人旁邊,一把就打在了方柒的肩上。 “方老弟!” 木易在旁邊聽著,都覺得這振動通過空氣已傳遞快要把自己的肩膀也一并拍碎了。 可這大概是他們契丹人的習俗,方柒非但不齜牙咧嘴,還哈哈大笑道,“任兄記性好!” “咱兄弟,還有什么記不住的?”說到自家,任平頗為疑惑道,“你不是一直待在城外來著?難道是蕭統領又要用到咱兄弟了?” 方柒指了指身邊還正研究著任平腹肌的男人,一把撈到身前,笑道,“都是托了這位兄弟的福,老弟我才有機會進城,沒事兒就回家看看阿媽?!?/br> 任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還是好奇,“這瘦男人哪兒來的?蕭統領怎么還看上這樣兒的了?” 他見木易的目光一直逡巡在別的地方,仔細瞅了瞅,才有些恍然。 “他...” 可是不應該呀。蕭忠雖說是不那么靠譜,可到底是忌諱著皇位上的那個,不會把自己的私事如此暴露在外。 任平又打量了幾番木易,糾結半天,把方柒拉過來說話,“這人不會是...” 他左右瞅了瞅,還是覺得此地不宜說話,只好附耳而言。 “胡鬧!”方柒無奈笑道,“任兄咋個能這么想?這位木易兄弟,是當今圣上的meimei選中的夫婿,自己沒事兒做,特意跑來禁衛樂呵樂呵?!?/br> 可就他長得這個樣兒? “大宋人?” 得到方柒的肯定之后,任平更費解了:公主這是哪根筋不對,大遼好男兒這么多,偏偏要選一個瘦弱的中原人? “那蕭統領和他...” “任兄你說呢?” 說實話他也說不大準。 木易聽著任平和方柒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無奈他契丹語是一句也聽不懂。只見任平那眼神千變萬化,半晌,才回歸正常。 木易收回了自己不□□分的目光,把自己從上到下看了看,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是怎么了? 任平轉回來,cao著不太普通的中原話,和他問好。木易還沒完全適應古代人的問候方式,險險就伸出手來來一個國際社交禮儀。 “木...木易?” “正是正是?!?/br> “來...來...來我這兒!盡管,”他想了半天,把方柒拎過去交流半晌,才接下去剛才的話,“盡管喝酒吃rou!” 木易原以為連這兒都有什么錄用標準,一頭冷汗緊張地連話都不敢說,心里頭把上次用來面試的自我介紹反反復復背了個遍,才想起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那些東西是絲毫用處都沒有。他又趕緊現編,還得擔心著一會兒是由誰來用契丹語翻譯翻譯,還怕人家體會不到他的重點。 而此時,任平這一句喝酒吃rou是徹徹底底地解救了他,他不自覺長嘆了一口氣,兩眼放光地望向不遠處的人群。 “我可以去了?” 任平依舊狐疑地打量著他,還是不大敢相信木易僅僅就是個有幸被公主選上的貴人,怎么看那黃瘦臉都是某些事情的征兆。 所以說,木易其人,這月余的時間,做人還是很失敗的。 而這失敗他絲毫沒有感應到,依舊迫不及待地奔向了那黃燦燦的人群中。 黃燦燦黑黢黢是男人的顏色,曾有人如是說。 木易直接把自己塞進了那男人堆里,還沒站穩,就被方柒一把拉了回來。 “干嘛?” “兄弟,你會說契丹語嗎?” 木易一片茫然神色,怎么喝酒還要說契丹語才準許喝? 桌子上的牛rou也聽得懂契丹語嗎? “不會怎么和兄弟們喝酒?” 方柒覺得木易這人其實很好笑。有時候一副俠道心腸,凡事都要自己上場,有時候又糊涂得有趣,說不清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難不成中原男人都這副模樣? 木易絲毫不覺自己又丟了中原人的臉,聽說這語言不通連酒都不能喝,頓時氣餒了下來。 “那怎么辦?” “你兄弟我帶你去就是了?!?/br> 說著,方柒幾個踏步,奔向了那美酒飄香的桌子——視野內所及最高檔那桌。無論是吃的喝的,還是打赤膊的男的,相較其他桌都尤其多。 “來來來,兄弟們,好久不見??!” “喲,這不是方柒大哥嗎?” “方柒大哥最近好??!” “大哥,你meimei的娃生了沒呢?” “不急不急,”方柒哈哈大笑道,接過了一男孩兒遞過來的酒,“小妹初嫁不久,怎么就那么快有娃了?” “哈哈哈,妹夫不行??!”眾人哄笑一堂,紛紛舉起酒碗,干了個痛快。 木易就站在人群外圍,看著他們碰碗碰得叮當亂響,心頭竟有些心疼起那碗來。雖不值錢,到底也是塊陶器吧? “來來來,兄弟們,今后我就和你們混啦!” “怎么,”一弟兄正將手伸向桌子那頭的大塊rou,正愁太遠夠不著,一聞此語差點兒摔了個前趴。 原也怪不得他。蕭忠的性子,一向是懶得處事,他做禁衛統領的這些年,基本上把誰擱在了哪個位置就再也沒動過,也不怪他能在圣上面前存活至今。 那差點兒摔了的兄弟狼狽地爬起來,連rou都沒夠到,“怎么,蕭大統領這是要有大動作?” “不然,”方柒擺擺手,把木易整個兒拎了過來,“主要是啊,我這位兄弟,頭一次跟著咱禁衛干活兒,哪兒哪兒都不大熟悉?!?/br> 他尋了個空當兒把木易插進了人群之中一同站著,才道,“這不,我托了他的福,這才有機會和各位兄弟們一起??!” 一桌子人的眼光都聚焦在了木易身上,把木易看得身上冷汗都加了一層。 作者有話要說: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