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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先告退了?!狈街接X得自己的腳跟踩在云彩上一樣,一點踏實感都沒有,輕飄飄的就出去了。 剛回原來的辦公室,幾個相熟的同年就圍過了。 “柳大人叫你干嘛了?” “是不是給你安排別的任務了?” 在座的六個人都是新科進士,文采出眾,所以多多少少都有點傲氣,結果進了翰林院以后就坐了兩個月的冷板凳,每天的任務就是給宗學里的小孩批改作業,哪怕知道這是慣例,心里也都憋屈的很,這會兒終于有個同年被頂頭上司叫過去了,是不是就說明這冷板凳他們總算是坐完了! 馬上就得搬辦公室了,這事兒是瞞不住的,方之平道:“我先走了,柳大人讓我換個地方,想來大家也快了?!?/br> 這話說得圍觀的人都開心了,倒也不存在什么嫉妒,本來人家就是狀元,先調動的話肯定得調動人家,若是先調動別人,那才讓人覺得有貓膩呢。 本來本屆的榜眼白旭和探花郭昶是坐在自己辦公的地方沒動的,這會兒也忍不住圍過來,“調到哪兒了,跟著哪位大人?” “暫時跟著柳大人?!狈街揭贿吺帐皷|西一邊道,按理,像他們這樣的新人都是有從五品的侍讀或侍講來帶著,讓正三品的學士親自帶新人,說這里面沒有貓膩誰會相信。 雖然都是剛入官場的新人,但閱歷是不一樣,比如榜眼白旭能笑著跟方之平說‘恭喜’,探花郎郭昶臉上的不忿之色卻掩都掩不住。 方之平無心計較這些,若是他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怕是也會覺得不平,但這世上哪有絕對公平的事兒。 場面一時有些冷凝,宋高志趕緊打圓場,“這么多東西,之平一個人得搬到什么時候去,大家都過來幫幫忙!”雖然這會兒他心里頭也有幾分泛酸,但心里頭早就有這個準備,之平的天資比他們兄弟倆都好,以后站得比他們高也是必然的。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這會兒大家都過來七手八腳的幫忙了,原本就沒多少東西,方之平一個人的話兩、三趟也搬完了,剩下的人一幫忙都不用走第二遭了。 “有勞諸位了,下午我請客,咱們去天香居搓一頓?!狈街焦笆盅埖?,甭管他們有什么想法,自己首先得做到位了。 有這個態度在,不少人倒是覺得自己剛剛不該紅眼,人家有門路往上爬,又沒搶了他們的機會,再者大家都是同年,有什么事兒也能相互幫襯一把,這樣一想心里倒是舒服多了。 第50章 搬完東西之后,大家也沒多留, 主要是隔壁就是柳學士辦公的地方, 這邊嘈雜了, 他那頭多少也能聽到,平白給頂頭上司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不好。 至于方之平說要請客的事兒,大家自然都應了, 再好關系都需要維持,更何況他們僅僅是同年。 想到待會兒可能會進宮, 方之平又把身上的衣服稍微整了整, 主要是有褶皺的地方需要弄平整,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便有一個侍書過來道:“方大人, 柳大人喊您過去?!?/br> 侍書是從八品,在翰林院里頭多是做各種雜事, 好在在這兒待了兩個月, 方之平已經把人認得七七八八了,包括人數最多的侍書。 “有勞趙大人了?!狈街娇蜌獾?。 “不敢, 不敢, 這是下官的分內事?!壁w侍書忙道, 他雖然只是個侍書,但那也是在柳學士那里當差的,消息比翰林院大部分人都要靈通, 這位方大人年紀輕輕, 家世不顯, 但是不知道走了誰的門路,連翰林院的冷板凳都沒做完呢,就要起來了,他雖然不至于棄了柳大人去投奔方大人,但也絕對不會得罪他,態度自然是要多好有多好。 方之平不敢耽誤,趙侍書一離開便去了隔壁柳學士那里。 “先坐下等等?!绷鴮W士俯在案桌上批改東西,頭也不抬的道。 方之平趕緊應下,翰林院的大佬也不是那么好當的,看桌子上那么多的書和文案就知道這工作有多繁重。 柳學士這回倒是沒讓方之平等太久,半刻鐘的時間都不到,便放下手中的筆,從案桌后面走出來,“走?!闭f完也不等方之平回應,便帶頭走在前面。 方之平就是再緊張再心大,這會兒也知道對方怕是不怎么想帶他了,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出面能讓柳大人做他不甘愿的事情,方之平一路上都在回憶各種入宮的禮儀,千萬不能失禮,不然被訓斥一頓事兒小,萬一讓大舅兄看不上,把定好的婚事給退了,那才沒眼看了呢。 柳宗元雖然已經是三品大員,但入宮的過程依然很麻煩,層層疊疊的檢查也就算了,最難熬的還是要等,等皇上把自己應該召見的人都召見完了,才把柳學士和方之平召進來。 “臣參見皇上?!狈街礁S柳學士跪在殿上,還有心情亂想,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十幾年的儒家教育給洗腦了,跪在皇帝面前,他居然一點排斥感都沒有,似乎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上面坐在龍椅上的建業帝又細細端詳一番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妹婿,這相貌,確實是小姑娘們喜歡的,又會來事兒,不是接靖嘉出去玩就是送各種小禮物,也難怪會把她哄得開心,連自個兒母后都想見見了。 “起來,柳學士待會兒去偏殿把這些折子看看,給朕擬出個章程來?!苯I帝說著就把五、六本關于整頓江南鹽政的折子拿起來放在小太監捧著的托盤上,江南鹽政是賦稅的重中之重,而巡鹽御史則是先帝的寵臣李栩,是個貪得不能再貪的人,再加上之前奪嫡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他那些兄弟,都往里安插過人手,所以江南鹽政這一塊實在亂得很,人人都知道他早晚要動這里,但到底怎么動他自己也沒想好呢。 都說三年不改父制,如今便懲處先帝的寵臣,難免會被人議論刻薄寡恩,更何況若是大動江南鹽政,起碼一半的人都得換下去,他又從哪去找那么多人換上去,尤其是巡鹽御史,既得有能力,又得有身份,起碼得壓得住下面的人和江南的各個郡守,當然還不能太貪。 柳士弈太陽xue有點疼,如今皇上最近剛剛在朝上透出了要處理江南鹽政的意思,這幾本折子怕就是沖著這個來的,畢竟新君上位,想出頭的人太多了,哪怕風險大,也擋不住有人想當皇上手里的刀子,這都是人之常情,但前提是皇上不要讓他為這個事兒出主意。 方之平初入官場,又因為官職小沒有上朝的資格,所以對這些事兒根本就是不清楚,見皇上拿折子給柳學士看,還讓他拿章程,便覺得自個兒之前還真是小瞧了柳學士,皇上對他的這份信任可了不得。 方之平打定主意要跟著柳學士好好學習,便聽皇上道:“方之平跟朕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