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留下一句話，“天氣好，不介意陪老頭子下盤棋吧”

    廖哲西跟上，回答：“自然，聽言之說簡爺爺是象棋高手，總算是有機會見識一番了”

    簡老爺子哼笑，“行了，跟你爸學的打官腔？”

    廖哲西詫異，“簡爺爺認識家父？”

    “那小子現在有出息，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毛躁的很，還不如你如今穩當”簡老爺子說著，落下一子。

    廖哲西想起來，言之似乎說過，簡老爺子退休前是南大的中文系教授。

    “你和我們家言之”簡老爺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如炬，“是朋友？”

    廖哲西稍愣，嚴謹的點點頭，“是朋友”男女朋友也算朋友。

    簡老爺子輕哼一聲，把視線移開，幽幽道：“我活到這把年紀，不說別的，就是看的人多了，眼力還是有幾分的”

    廖哲西目光落在棋盤上，尋摸一個空隙落下子。老爺子眼神一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言之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她是個什么性子我很清楚，不過”他頓了一下，“她去了寧海，倒是變了不少”

    廖哲西：“寧海是個好地方”

    “哼”老爺子吧嗒一聲把棋子放在棋盤上，意有所指的問：“地方好，還是人好？”

    廖哲西面不改色：“自然是地方好了，人才能好”

    簡老爺子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廖哲西也不躲不閃的迎上，言之端著茶杯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皺了皺眉，把茶分別放在兩人的手邊，爺爺說：“行了，這棋就下到這吧，你奶奶該吃藥了”

    言之扶他起身，對面的廖哲西也站了起來，老爺子說：“這棋局留著，等言之再帶你回來的時候再下”

    廖哲西欠了欠身，說好。

    言之目送爺爺進屋，方問他：“爺爺和你說什么了”

    他的一點點笑意攀附上嘴角，竟有種春風得意的感覺，“想知道？”

    她點點頭。

    “你不是聽到了？”廖哲西喝了口茶，“讓你再帶我回來呢”

    屋子里奶奶迎上來，無奈的拉過爺爺，“我說過，差不了”

    “哼”老頭子別扭的說：“看棋路還算可以”

    奶奶的視線越過爺爺的肩頭，院子里廖哲西一臉壞笑的說了什么，言之面紅耳赤的站起來要打他。

    很生動。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言之正是好時候呢”

    爺爺也回頭去看，眼神里有欣慰也有感嘆，半晌拉著奶奶上樓，“言之的福氣在后頭，你不必擔心，走吧，該吃藥了”

    “也不知道是誰擔心”

    “誒呀行了......”

    ***

    晚上言之回房間，就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的顧苒，她正給她整理衣服。

    聽到聲音顧苒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剛洗好的衣服，我給你拿來了”

    言之靠著她坐下，把頭枕在她背后，“謝謝mama”

    顧苒奇怪的往后瞟了她一眼，“謝什么”

    謝謝...您尊重我的任何決定，也從不開口催促，給我足夠的包容和理解。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顧苒手指磨擦棉麻衣料的聲音，空氣里泛著洗衣粉的味道，很安心。

    “哲西呢”

    “他回房間了”

    顧苒點點頭，把手底下的衣服扯平，沒再說話。

    言之摸不準顧苒的心思，只能沉默。顧苒沒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她疑惑的回頭，就看到言之嚴肅的沉思著什么。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難得，能看到我女兒緊張的樣子”

    言之無奈：“......mama”

    顧苒拍了拍她的手，問：“你很喜歡他吧”

    簡言之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更何況對象是自己的mama，她不大好意思說，低下了頭，食指糾纏在一起，卻是默認了。

    顧苒覆上她的手，認真的端詳她，感嘆：“真是長大了，mama現在還能想起來你小時候，就這么高”她比劃了一下高度，“小小一個人兒，卻穩當的很，經常讓我這個做mama的毫無用武之地”

    言之挽著mama的手，把頭靠在她肩膀上，靜靜的聽。

    “這一晃就十幾年，言之都有少女心事了”

    “mama—”

    顧苒輕笑，“人這一輩子啊，會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但是戀愛就能讓人忘記這些煩惱，他全身心的歸順你，傾聽你，愛慕你，他也會感謝上蒼，可能還會感謝我和你爸爸，讓你出現在世界上”

    言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廖哲西，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笑。

    “mama年輕的時候，就是太著急了，急著證明自己，急著生活和成長，所以啊，言之，把你的青春認真的過好，別負了余生”

    言之抬頭，眼睫顫了顫， “mama，你恨過他嗎”

    顧苒看向自己放在膝頭的手，十指禿禿，沒有任何裝飾品。因為垂頭的動作，碎發從耳后滑下，有幾縷蕩到她眼前，復抬頭。

    “恨過”她溫柔的直視言之的雙眼，說利落坦蕩，“我人生中所有的痛苦，都來自他，最后罪魁禍首瀟灑的撒手就走，留下我自己承擔所有回憶”

    “但是到了這個年紀，我才開始發現”

    言之：“什么？”

    “世上有的人，就是為了分離才相遇的，止于邂逅，卻無法白頭。其實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有一個傾向，那就是都喜歡和自己不合適的人。所謂緣分，就是不需要這個過程直接遇到合適你的人。機率在0.34%”

    顧苒偏頭：“mama不夠幸運，不是那0.34%中的一個人”

    言之看著mama，醞釀著開口：“如果當初，我沒態度強硬的讓你離開爸爸，他會不會又有了希望，他會不會配合治療，那他是不是就可以......”

    顧苒抿唇笑了一下，“按你這么說，那如果當年我拒絕公司安排，留在你爸爸身邊，而不是因為他的沉默而負氣離開，后來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這怎么可能是你的錯呢”

    “對啊，那也不可能是你的錯啊”

    言之語塞。

    “是命”顧苒說，“我原本是最不信命的人，人活著什么不都是靠自己，路是我選的，路上的每一個岔口也都是我選的，與老天爺有什么關系”

    “你看，這就是年輕。但現在我信了，就像波羅的海和北海，密度不同，相遇了也沒辦法相融，我和你爸，結局早就定